因為愛 惡緣變善緣

那一天晚上,奶奶突然發飆,整個房間內,頓時呈現一片緊張的氣氛。

原來,鄰床奶奶又站在她的櫃子前東張西望。

奶奶持續地罵出一些難聽的字眼,我仔細地聽出了些許的端倪,原來失智的奶奶一直以為那張桌子上的奶粉罐頭,是她兒子幾天前送來的,但她忘了自己的桌子是在另一侧。

前些日子,兩人就曾經為了此事吵過一架,奶奶甚至要找奶奶到廟裡去發誓,雖然透過很多人的調解,但奶奶始終嚥不下這口氣,那天晚上看到奶奶目光又開始搜尋她的櫃子,這段時間以來的不快,竟如火山般地爆發開來。

當時的我雖然想勸架,可是想到自己新來乍到,沒有足夠的情分與能力,足以說服這些八、九十歲的老人家,所以只好默默地聽任事情的演變。

約莫過了數分鐘,房內又恢復了寧靜,我瞥見斜對床的奶奶,已拉上床簾,繼續聽她的收音機,便起身看了看奶奶。

只見奶奶一臉無辜,又似乎十分懊惱地靜靜坐在床頭,我便走過去,朝她的雙肩捏了捏、搥了搥,希望能稍微為她打氣一下。沒想到,奶奶突然拉開床簾,叫了我一聲,霎那之間,我好似犯了錯,被當場逮著的小雞一樣,脹紅了臉,不知該如何自處。

隨後我立即轉身,貼近奶奶的病床,同樣地把手放在她的雙肩上,展開了另一場的按摩活動。此時的奶奶,開始很委屈地敘述上一次的事件,還提到有人勸她把奶粉罐頭收到箱子裡,可是她覺得東西是放在自己的位置,又不是偷來的,何必要藏起來呢?

我持續地按摩,藉以緩和她的情緒,並且說:
奶奶會這樣,也不是她願意的,就像我母親明明是髖關節手術,暫時不能下床,但失智的她,還是會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,要偷偷地下床。今天發生這樣的事,你很生氣,一定要告訴她的孩子,只是他們也只能對您說聲對不起,但還是改變不了她的現狀。我知道你很委屈,尤其是她又找你要發誓這件事,但你仔細地
想一想,這裏面的六個人,都來自不同的鄉鎮,也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,現在竟然住在同一個房間內,吃同一鍋飯,是不是很有緣呢?」

另一床九十多歲的奶奶也趁勢插話進來,說道:
「是啊!我們還真有緣住在一間房內,即使是兄弟姐妹,也會有意見不合的時候,更何況她都失智了,何必要和她計較?你就不要再介意這件事了。」

話還沒說完,奶奶早已拉住我的雙手,不斷地向我道謝,並且說:
「是啊!我們是很有緣,才會到了這把年紀,竟然還住在一起,吃同一鍋飯。」

我拉好了奶奶的床簾,再次地轉向奶奶,雙手做了個睡覺的動作,她望了望我,終於躺下來,我幫她蓋好了被單,就回到媽媽的病床旁,對著先生吐了吐舌頭。此時的我,才真正地鬆了一口氣,還好得力於兩隻手的按摩協助,沒把事情鬧得更大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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